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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轿记
搭中巴进出,乘缆车去返,蹬石级上下,现今游张家界天子山,谈不上劳顿辛苦。轻易便可抵达仙境,激动不出几声惊叹。 下午四点,彭导挥旗喊下山。鸟瞰最后一程,栈道木阶蜿蜒着,约莫三百多米长。 一帮轿夫涌过来,两个堵住了我。一汉子歪戴仿军帽,脸虽干瘦,身坯挺壮实。且称他轿夫甲。他扶正帽子,操一口标准普通话:“阿哥,只要两百元,送到山下候车场。” 我摇头,伸手示意他让开。 “阿哥,今天一整天,我们只抬了两个人,交管理费都不够,更别说买点米回家了。” 妻挽着我欲突围。 “阿哥阿姐,帮帮穷吧,行行好吧!” 我怔住。 妻对我说:“你的膝关节不大灵活,那么就坐它一次!”转对轿夫甲:“下去没多少路,两百元太贵!” “一百元?!” “八十元!” “行,一位八十元!”
所谓轿子,只是一张竹椅绑两根竹竿。坐在上面,身体并不舒服,心理更不自在。看,团队旅伴都谈笑迈步在山道上,其中有拄拐杖的江姐、古稀之龄的丁老。唯我双脚悬空,悠哉游哉,在虚伪行善。西天的火烧云,落满我两腮。 轿夫甲扛后档,与我面对面。 “阿哥,哪里来的?” “江苏。” “江苏靠近上海,你们上海人最有钱!” “我是江苏无锡人!” 忽然发觉,他俩抬着我己离开木板路,穿行于树林间。头顶有怪鸟飞过,似笑若咳:“咯咯,咯咯咯……” 顿感处境不妙,我喝“停!不想坐了,让我下去,八十元钱照付!” “得付一百六十元!” “刚才你不是说,一位八十元吗?” “对,我们有两位,八十乘以二!我们靠山吃山!” 扛前档的黑汉始终未发一言,此刻重重颠了颠轿子。 猛然记起书上介绍的天子山名来历:从前有个叫向大坤的,自称向王天子,占山为王,为所欲为,朝廷也奈何不得。这里地处湘西,自古匪盗猖獗,山中的乌龙寨本是土匪窟…… 我正胡思乱想、背脊一阵阵发凉之际,妻气喘吁吁追上来了,扯着轿子大声嚷嚷:“你们想干什么?想干什么?不走正道走斜道!”惊跑一只等待投食的猴子。 轿夫甲蛮有理由:“那边路不宽,过轿怕碰撞其他游客。”嘴虽犟,最后还是低头撒腿,回到木级路上。 很快就下山了。妻数出八十元,掷进轿夫甲摘下的帽子里。
今日见识过鬼斧神工的天桥、御笔峰、铜墙铁壁、哈里路亚山等岩石奇观,按我老习惯,本该挑灯夜赋一两首,礼赞大自然的杰作。罢了,诗情被那轿夫抬走了,掀落了。
2015年4月17日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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